民国奇案:妻子与人私通,大度丈夫本想“以羊

民国初期,兴化知事大人杨公,他在任期间,这一带政清民和,为老百姓办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善事。修功名,留佳话,深为臣民所依恋。

有一日,一位乡人匆匆奔入县知事府,说有命案相报。得到消息,杨公即速带着帮手随从离县赴出事地而去。到了出事现场,经检验,被杀者是夫妇二人。丈夫死在村外,离他家约有一里多地;妻子死于室内。死者皆光着身子,一丝不挂。再查其家中银钱什物,也不见有散失的痕迹,由此可知,此案决非为财杀人。检验完毕后,杨公即唤来邻人及乡间干部询问,死者夫妇平日里可曾与他人有过仇怨?大伙都说:绝对不会有。

近邻一位乡人说:他们夫妇二人,平常待人接物,十分谦和有礼,是我们大伙所仰重的人。今天,突然有此凶灾,真是天不睁眼,昏庸糊涂。希望知事大人一定严缉凶手,用以告慰这可怜的夫妇魂灵。说着说着,竟忍不住地哭泣有声:小人自小家贫,时常遇到手头紧忙无所支应的情况,每到这时,我就到这夫妇处来借贷。每一次来,不管多少,他们都会让我得到满意的答复。可从此以后,我又到哪里去寻觅这样的好心人啊!说完,恸哭不已。杨公见此,心中也不免恻然。然后吩咐乡里主事的里正(当时的干部),为死者穿好衣服,好好地将其棺殓,再葬于他家宅院后面的空地上。

回到县知事署衙之后,杨公传下号令,一定要坚决迅速地缉拿凶手。可是,多方侦查,凶手仍然茫无踪影。杨公又对案情的有关情形进行了反复地查证核实,还是找不到新的侦破线索。时间长了,这件案子也就慢慢地懈怠下来,成了一桩悬案,不知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。又过了一年多时间,杨公奉上司命令,调去他地任新职。来了个新知事徐公,徐公乃江右人氏,年龄虽小,可有才能。到此来之前,曾在省里干过几件大事。据说,他审案有方,决狱明敏,有神君之誉。省间巡抚器重于他,就把他派到兴化这地方来了。

新任知事徐公下车后,上堂听事,检狱官汇报到此案时,心生疑之。随后,就亲临乡下案发地重新查验。他决定开棺验尸。待打开棺木后,死者尸体已腐烂,痕迹再也看不见,辨不清了。而致命处却被他发现,死者致死的地方全在小腹处。好像是一个人所为。再查阅卷宗,看了上面写明的伤口大小尺寸,亦比较吻合,二人似是被一个人所杀,杀人的刀子也是同一把。徐公又想,之所以杀人,一定是与自己有仇,否则,谁会冒此风险,惹此大祸。可他又想,杀人者若与这男子有仇,杀之也在情理之中,为何又祸及这妇人。要杀这夫妇二人也罢,又何以一死在外,一死在室,而且二人皆一丝不挂、精赤于地呢?真是令人费解。徐公所思颇多,一时也难有判断,就让人把尸体掩埋,打道回府去了。

徐公自乡下归来之后,仍在反复寻思,真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。一日,他忽然觉得有异处发现:卷宗所载,杀人当在午后黄昏时,这时并非人们就寝时间,为何男女皆无衣服,而被杀者室中财物器具也无所遗失,也无有零乱状。看来,这一定是与奸情有关了。想到此处,徐公以为此案破而有望。第二天,他就脱下官服,换上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作私访。在那男子被杀的那一带私下走访,查证了十多日。以至于那村中的男女老幼都认识了他。常在小茶店中小坐,一块喝茶,聊天闲谈,凡村中近来发生的事,徐公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在这村中,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作风轻浮的女人,也没有游手好闲、随处滋事的男子。结果,徒劳而返。他又把村中里正召来,询问他,自从那一对夫妇被杀之后,左近邻村有没有发现无故失踪的人。回答说:没有。问那男子生前可有相好姘妇,女的可有外遇相好男人?回答还是没有。问有寡妇等着再嫁,鳏夫等着再续的人没有,回答仍然是没有。徐公再也想不出还能提出些什么问题了,可案子仍然是无端倪可寻。

后来徐公又把死者的四方邻居召来,把向里正提出的那些问题再来问他们。这些人都回答说没有,可又不能特别坚决地否定。唯有邻居的张某,特别明确坚定地说没有那些事。徐公反问说,你如何如此地坚信没有那些事呢?张某就述说,死者男女二人,都常以礼法自守,并对自己有恩。徐公听后,手抚颔之,颇觉其中有异。但他未作丝毫反应,让众人出门归去。他还想再去进行秘密访问,恐怕被人们认出,只好作罢。

在做了这许多调查研究工作之后,徐公暗思,杀死这夫妇人的凶手必定距此不远。那男子既然死于村外,他的衣服必定还在凶手的家里。徐公本是江右人氏,他的慕客中江右人不少。而江右人有以瓷器换取衣服铜钱的游客,借以为生活计。所以,徐公就让手下人李某担上一些瓷器到死者门外附近去作交易。李某答应,果然第二天就出发了。

李某到了死者的家门附近,靠倚在担子上,就说起死者被悲惨地杀死,如今凶手还没有抓住,沉冤未能昭雪,十分可怜。说着说着,还抬起头,望着天空,作默祝死者灵魂安静,若有所知,当帮助我们徐公早日缉拿凶手,不让他逃罪漏网的祈祷。

正在他心口相语之时,忽然看见死者的贴近邻居的妇人出来,她手里拿着一把刀,她把那刀递给李某,并说:我这刀还是很锋利的,用它能切很坚硬的东西。只是怕小孩子拿着它玩,在戏耍时有伤损,所以,愿用它换了瓷器去。你能不能给我一对饭碗,若能,我即把刀给你,咱们成交。我也没有更多的苛求。这李某接过刀仔细看着,确实十分锋利,刀背厚而刃薄,分量颇重。刀尖之大小,与死者夫妇的伤口相差不远。他不再多说什么,就给了她一对饭碗,换下了此刀。

晚上归来,李某把此刀送给徐公,徐公又取来卷宗,上面所载死者伤口尺寸与这刀比较,竟然无毫发之差。徐公大喜,连声说,案情明白了啊!原来,我乃舍近图远,无怪乎如泥牛入海,杳无消息也。他又想起此前召见死者邻人问话,独有紧贴邻人的回话不同于他人,他当时就有所疑,今见此刀,他不再怀疑了。认定杀人凶手就是那贴近的邻居张某。

第二天一早,徐公立刻差狱丁奔去,把死者四邻人们提唤至大堂。待全都到来之后,徐公坐在台上,严厉地对他们说:死者在昨天晚上托梦于我:杀死他们的人,就是他们的近邻之人,是因奸情而起意。又说因奸杀人,尚无有大罪,望你们谁干此事尽速告我,免得以后受用毒刑。这时,众人中有一个人面色有小小的变化,此人即是贴近的邻人张某。徐公观之,知道杀人者就是他了。若我突然问他,他必定不予承认,若是立即给他用重刑,又没有佐证之人。不了解的人,还以为我在用刑法。

他看见众人中有一位老者,此老须发皆白,相貌端庄,给人一种忠诚厚道的印象。徐公稍作应酬,暂时退入内室。又单独把那老者召来,用温和的话语同他交谈,说,凶手我已经知道是何人了,只是怕他当时抵赖,怕费周折。后又问,死去的那位男人与他邻居张某的妻子有没有男女来往,私下有交。老者听此,顿感愕然,立刻就问,公你何以知之他们二人有染。这事是极为秘密的。可以说,村中的人,除我老汉以外,没有任何人知道,是谁告诉你的?徐公点头笑笑说:你现在出去,我同你说的话你千万别泄露出去。然后,徐公又归回大堂,让众人皆寻得保人,又都一一释放。只说紧贴邻居张某有嫌疑,先拘押在监狱中。

=徐公又差人去把张某的妇人拘来再作询问。当那妇人来到之后,徐公突然拍案发问:那对夫妇为你而死去,你于心何能安定,何能如此铁石心肠。如今,你的丈夫已供认是他杀人,可又招供,说实际上产生杀人念头,提议杀人的是你,你将如何为自己的罪行辩解。突听徐公此话,那妇人不觉立即失声喊到:真是天大的冤枉啊!是我丈夫那死男人杀了人,可又说是我起意,天下哪有这般道理!这时,徐公再令把张某押来,让他们夫妇二人大堂对质,结果,一点刑具也没用,凶手即已服罪,案情得以大白。此事传出,全县百姓无不颂徐公断案神明。

原来,被杀的那名男子私下与这张某之妇有染,二人多次私下相会。后来,此事被张某知觉。可是,这张某尽管心中很是愤怒,但又念那男子妻子相貌姣好,远胜于自己的老婆,于是,他就暗中谋划,自己何不用以羊换牛之计。所以,对那男子与自己老婆私通,既已发觉,但又不说破,还在表面上与那男子交好。然而,那男子却并不像张某这般大度,他对自己妇人看管极严,毫不让张某有可乘之机。在内心深处,他还觉得自己对不起张某,因而,在与张某的交往中总是宽厚待他。这样一来,张某就不时地到那男子家里去,有时就故意与其妻子调笑,那妇人有时也相互戏谑,那男子也无法禁止得了。久而久之,张某就以为有机会可乘,只是在暗中寻找机会动手实施自己那以羊易牛的计划。

有一天傍晚时,张某伪言说自己外出有事,出了家门不远,就一闪身藏伏在一座废园中。天色近晚时刻,他果然发现那男子前来叩打自己家门,很快,又看见自己老婆出来把门打开,让那男子进去,欢笑着进里屋去了。这时,张某看时机已到,就悄悄地走出废园,轻手轻脚地潜到那男子家门前抬手叩门。那男子家妇人以为丈夫归来,就端着油灯去开门,边开门边说:你不是说今晚间可能不回来了,为何这么快就又返回来呢?张某故意含糊其辞,待那门刚启开一道缝时,突然侧身步入屋内。

张某进屋后,有意作匆忙状,用足把放在地下的油灯踢灭。恰好这天天阴降雨,星月无光,这妇人也不能马上看清来人是谁。见其慌忙,只是不住声地责备其动作鲁莽,把灯弄灭了,以致使她的脚碰到石头上,十分生疼。张某只是不作声,迅速地进入房中,因为对这间房舍,张某常来,已熟识于心。摸索着来到卧室床前,张某即宽衣解带,然后睡在榻上。稍间,妇人也来,见男人不愿多说话,自己也不再言语,也就脱衣上床。躺下之后,才自言自语地抱怨说:你也不知与何人怄气,问话也不答,叫你也不应,真能把人闷气煞矣!结果,张某趁机翻身而起,一下子抱住妇人。那妇人正因气闷,见男人向已求恩,恰好解除沉闷,也就随之俯就了。

事毕,那妇人感觉似乎有异常,就急忙就赤裸着身子下床,取来灯火近到床前一看,床上之人,原来不是自己丈夫,而是邻居张某,立时就大惊地呼之出声。止也止不住。同时又抓住张某的头发,欲把他撕扯下来。张某见势不妙。劝说无用。被抓头发又挣脱不得,情急了想赶快逃走也不行。这时,他突然瞥见桌上有一把刀子。原来这刀是这妇人因丈夫常常夜出不归来,放在身边,夜间防身壮胆用的。张某就迅速把那刀取来,用力刺去,正中那妇人腹上,因用力太猛,伤之太重,那妇人未再作声,即已倒地而亡了。张某见惹出如此大祸,不敢再作逗留,慌忙中,抓起床边衣物,盖在那妇人的尸体上,就出门去了。刚出门后,又返身回来,入室取了那把刀,又吹熄了灯火,然后才奔了出去。

出门后,张某本想逃避他乡,可是见自己身无余资,就想回家去搜索点钱款再走,因恐自己的老婆强悍,不给他钱财,就用刀去威吓她,迫使她方能如愿,所以,才持刀而回。张某持刀翻墙回到自己家院内,来到窗下刚一站定,就听见室内自己老婆与那男人相互间往来的喁喁情话,心中不禁怒火中烧,杀机顿起。说时迟,那时快,张某奋然用刀毁坏窗棂,破窗而入。那男子见张某突然闯入,吃惊非小,想马上起来逃去。刚下床准备伸手开门,张某已追到跟前。那男子又返过身来,想夺下张某手中之刀,张某即用刀直向那男子小腹刺去,那刀就进入对方下腹,那男子就倒地亡命了。

刚刚发生的这一切,把张某的老婆吓坏了,一直呆呆地躲在床角,直到情夫倒地死去,这才突发出声,对丈夫说,你杀死人了,这下可怎么了得。张某本想连同这妇人一同杀死算了,可又念起自己平时畏惧这妇人如同虎狼,这时还真有点不敢下手,而且此时心慌,又连杀二人,壮志顿消。还没有拿定处理自己老婆的主意时,竟有点颤声地说:我要赶快逃到别的地方去。这时,只听那刚才还吓得落魂般的老婆,嗤之说,那男人被杀死,你又远走他方,这不是授人以柄,明白地告诉别人是你杀的人吗?我看,你不如用小船载了这尸体,运到村外荒僻处,然后你回来安稳地坐在家里,到时,谁还敢说是你杀了人。

张某听老婆这话有理,就同意了。于是趁着昏暗,把那男子尸体抱上小舟,摇着船奔到村外去了。约行一里多地,就把尸体扔下迅速返回家中。再把那男子的衣服收拾起来,扔进自家的一口枯井之中,在上面倾倒了些烂泥等废物。把这些处理完之后,张某才又告诉老婆,他还杀死了那男人的妻子,也不知怎么办好了。张某唯恐此事泄露,张某的老婆也怕事发后连累自己,二人就共同相约,谁也不向外透露半点风声,共守同盟,以求了结。时过一年多,不见事发,可是那把杀人的刀子还在家中,生怕某天因此物而连及案子,所以,当有那以瓷器换物的货郎来村时,就用它换了一对瓷碗。以为,这样一来,就会完全不虑,永久太平了。可是,她哪里想到,这举动正中了徐公之计,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了。

可叹啊!徐公不忍死者含冤地下之心,长虑深思,这么快就侦破疑案,使罪犯落入法网,为死者昭雪,真是一位关心民生疾苦,聪明智慧的父母官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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